• 融資壓力下城投開“新路”,自貿區債異軍突起
• 截至5月下旬發行量已近去年全年的兩倍
• 推動人民幣國際化,自貿區債仍處發展窗口期
• 對城投融資較友好,關注主體下沉勢頭
• 市場仍處起步階段,投資者擴容是關鍵
中國疫後經濟復甦動能不斷減弱,對於地方債務風險的擔憂始終揮之不去,近期昆明城投債券兌付風波即是市場焦慮心態的寫照。壓力之下城投公司除在已有渠道挖潛外,亦在嘗試開拓新“財路”,其中自貿區債券異軍突起,成為城投融資新寵。
最新數據顯示,今年不到五個月時間,自貿區債券發行量已超過700億元人民幣,接近去年全年的兩倍,其中城投佔比逾七成。業內人士指出,作為人民幣國際化的推手之一,該品種依舊在政策推動發展的窗口期,短期內市場規模繼續成長仍有空間。
他們並認為,面對境內以及離岸美元債市場融資環境偏緊,自貿區債券在寬鬆度以及融資成本方面,對於城投公司仍較為友好,若監管政策沒有明顯趨緊,城投“借道”自貿區債的勢頭還將延續。
“2023年有一些之前沒有發債經驗的主體發自貿債,這可能和顏色地區(指債務考核將不同區域劃分為“紅橙黃綠”四檔)有關,但可能也是因為一個政策窗口吧,畢竟是在力推的一件事情,首單效應還在。”中證鵬元資信高級分析師史曉姍稱。
2019年起,財政部推行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等級評定制度,以債務率為考核標準,將不同區域劃分為“紅橙黃綠”四檔。按當時界定的標準,紅色區域的債務率在300%以上,橙色區域為200%至300%,黃色區域120%至200%,綠色區域為120%以下。
2021年以來,城投發債監管政策由松至緊。交易所和交易商協會主要根據城投所處區域的財力債務,以及城投自身地位、主體評級、資產規模、隱性債務情況等對城投發債進行分類限制;對於紅色區域的城投,募集資金用途僅能夠償還債券。
她認為,區縣級城投境內融資政策依然較緊,對於資質相對較弱的城投公司,海外融資依然是其重要融資渠道。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城投公司開始嘗試自貿區債券;年內中美利差仍然存在,人民幣債券依然存在發行優勢。
從自貿區債的計價貨幣看,2019年以來發行的自貿區債券以人民幣為主,佔比約97%,2023年新增債券均為人民幣計價。
上海市浦東新區金融工作局局長張紅日前表示,自貿區債券作為建設人民幣離岸交易市場的突破口,有利於豐富離岸人民幣交易品種,擴大離岸人民幣交易規模,推進人民幣國際化。
根據路透計算,截至5月25日,今年自貿區債券共發行102只,總規模約719.4億元人民幣,而2022年全年的發行量為364.4億元。今年3月自貿區債發行出現一個小高峰,單月發行行量近220億元,最近兩月則有所回落。
以下為近三年和今年前五個月自貿區債的發行情況:
海通國際證券債務資本市場董事總經理郭來欽預計,地方政府融資平台發行人在自貿區債券市場非常活躍,因為他們需要融資,並希望使融資渠道多樣化,而在岸市場對其中一些公司是關閉的,“這可能是因為它們已經發行了太多在岸債券。”
天時地利,自貿區債駛入快車道
隨著上海自貿區跨境融資便利化的持續推進,自貿區離岸債應運而生,也被稱為“明珠債”。2016年9月,上海證交所、中央國債登記結算公司發布相關業務指引文件;自貿區離岸債視同境外債監管,需取得發改委外債批复,但在發行規則、資金流轉等方面相較香港離岸債更具靈活性。
當年12月上海財政局在中華(澳門)金融資產交易股份有限公司(即澳交所)發行了首單自貿區債券。但隨後市場陷入停滯,直至2019年11月南京東南國投發行首單公司類債券。進入2022年自貿區債券才真正駛入了發展“快車道”。
中誠信國際的報告指出,2021年下半年以來,受房企美元債違約潮、中美利差倒掛、美元升值等影響,中資美元債融資成本上升、發行難度加大,香港離岸債融資規模明顯回落。自貿區離岸債作為在岸的離岸債券市場,介於境內市場和傳統離岸市場之間,具備發行成本低廉、資金回流便利、匯率風險較低等優勢,獲得了較多關注。
中證鵬元資信史曉姍稱,2021年來城投公司自貿區債券發行大幅增長。“和區域融資困難肯定有關係,但隱債也是一個底線。2023年(自貿區債)應該還是一個增長的趨勢,境內外的環境短期變化不大。”
路透統計數據顯示,2023年發行的自貿區債中城投公司規模佔比近75%,雖較上年的超過八成有所降低,但依然維持高位。
另外從地區分佈看,今年以來的80餘家城投發行人中,來自浙江省的主體最多,佔比超過35%,其次是江蘇、湖南、四川、江西和山東,其餘省份合計佔比不到25%。中證鵬元稱,2023年江西、陝西、廣西和河北實現首次發行,越來越多的省份參與到自貿區債券市場。
史曉姍認為,目前,自貿區債券增量依然是由城投公司貢獻,主體級別繼續下沉,為降低發行成本,增信發行結構佔比提升。
“欠發達地區,可能以中上平台為主,低級別的或無境內級別的靠備證發行可能發的出來。但自貿區債券制度不完善,也不會口子開太大,這裡發改委去控制。”她說。
中誠信國際表示,自貿區離岸債票息成本多高於境內債、低於美元債。與美元債相比,2022年以來美債基準利率大幅上行,中美利差超過100個基點(bp),疊加海外路演等隱性費用,自貿區離岸債券成本明顯優於香港離岸債市場。
值得關注的是,2023年1月,越秀地產和上海金茂分別發行一隻自貿區人民幣債券,5月初越秀地產再發一隻自貿區債,這是地產公司繼2021年上海地產後再次發行自貿區債券。截至目前,發行自貿區債券的地產企業均為央國企。
不過中證鵬元資信的報告指出,地產企業境外融資難度依然較大,短期自貿區債券或仍以高級別地產公司為主,風險主體的發行難度較大,若有第三方擔保等增信措施或可以提高發行成功率。
投資者擴容是關鍵
中證鵬元資信報告認為,目前,自貿區債券市場仍在起步階段,部分發行案例存在首單效應,隨著市場發展,後續的發行將更加理性和市場化,資質較弱的企業風險溢價將會抬升。為推動自貿區債市健康發展,亟待出台政策細則,包括稅收政策、資金回流、跨境擔保、風險管理等。
中誠信國際亦指出,自貿區離岸債券市場整體規模遠不及中資美元債,且缺乏明顯差異性。自貿區離岸債券市場定位、監管制度、配套設施等方面仍存在進步空間。如優化涉外債務管理方式和規則;利用稅收優惠吸引海外投資者參與;建設自貿區債券交易基礎設施,提升市場流動性。
境內外機構和非法人產品均可參與自貿區債券投資,但需要開設相關賬戶權限;包括可申請在中央國債登記結算公司開立債券賬戶並開通自貿區專用分組合,或者在上海清算所開立自貿區跨境債券專用託管賬戶,直接參與自貿區債券業務;境外機構也可通過結算代理人或國際合作託管機構參與自貿區債券業務。
海通國際證券郭來欽談到,自貿區債券的投資者(主要是中國的銀行)更熱衷於購買地方城投債,因為可以獲得比貸款更高的收益率。由於在點心債市場有更多的外國投資者,所以更高質量的發行人會青睞點心債。
他表示,自貿區債市仍然很小,現在還維持著高速增長,但增幅將會逐漸縮窄,原因是沒有足夠的投資者。在中債登活躍的自由貿易區賬戶都是國內銀行,“這個市場要進一步發展,除了銀行之外,還需要不同的買家。”
渣打銀行大中華區及北亞資本市場主管David Yim稱,“如果發行人的考慮重點不是擴大到國際投資者群體,只是向少數中國投資者配售,那麼自貿區債市將是一個交易規模較小的市場,流動性不如點心債。”
中誠信國際建議,可考慮搭建自貿區債券電子交易系統,滿足不同層次的交易需要,降低交易成本;建立完善的做市商制度,承擔維護市場流動性的義務;可培育具有資金實力和研究實力的中介機構,為投資者在債券定價和投資策略方面提供高質量服務,提供更多交易手段。
文章來源:路透